翡翡

主推刀剑乱舞、文豪野犬,约稿私聊

圣诞夜的槲寄生

每年圣诞节的傍晚是霍格沃兹最冷清的时间,学生们结束了舞会,纷纷回家去了,教授们也相互祝贺,约定来年再见。当燃烧了一整天的魔法烟花沉寂下来的时候,邓布利多站在变形术教师办公室的窗子前,看到米勒娃从下面的桥上走过,天气很冷,下着细雪。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着风帽,行李箱叮叮咣咣的跟在后面,看起来还挺沉。

邓布利多含化了一颗滋滋蜂蜜糖,伸手到口袋里掏另一颗,发现袋子已经空了。他收回手,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叹息。

“这么说——霍格沃兹现在就剩我和一群幽灵了?”他摇了摇头。往后倾身倒在软椅里,他的桌子上放着山一样的一堆书,那都是今年的圣诞礼物,最上边的那本还粘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给最明智的教授。”

邓布利多盯着那字条很久很久,眉头无意识的蹙着,直到最后的阳光从天边收敛,天空变成深蓝天鹅绒似得样子,寂静,柔软,广袤。

其实他不是不喜欢这些礼物——他只是不太满意,但问他更想收到什么礼物,他也说不清,也许——也许他只是想有那么一刻不必活在别人的期待里。

要不要去一趟猪头酒吧呢?看看阿不福思。但是——还是算了。他也许更想自己待着。邓布利多直起身子,拿起羽毛笔在一张冬青树色的纸上写下:

亲爱的阿不福思:

圣诞快乐,照顾好自己。

也许你会想找我喝一杯,我一直等着。

你的阿不思

他犹豫着还要写些什么,最终停笔。在面对家人的时候他反而笨嘴拙舌。他把纸塞进了信封,同时放进去的还有一张古灵阁的支票,他那生活拮据的弟弟可以用这个从银行支取一笔数目可观的加隆,足够让他的生活变得体面一些。

壁炉里的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角落里投出安静昏黄的光,那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邓布利多换了个地方盯着,他望着那团跳跃的火,神思渐渐恍惚起来,就在他疑心会就此睡去的时候,那火光跳跃成了一个隐约的人脸,那是——那是谁呢?

邓布利多拒绝思考,他闭上了眼睛。

……

“阿不思——”有人叫他。一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温暖而略带压迫感的分量。

他闻到一股欧石楠的味道,夹杂着风雪的寒意。

这味道非常熟悉,熟悉的让他心里流过苦涩的血液。

“圣诞快乐,阿尔。”那个人靠的很近,气息喷在他的脸上,拂过刚刚剃短的胡茬,痒痒的酥麻。

“盖尔……格林德沃。你怎么进来的,不可能,霍格沃茨内不能幻影移形!”邓布利多从软椅里弹起来,高高的鼻子狠狠磕在对方衣服的金属扣上,真真切切的酸痛让他本来就水意盈然的眼睛蓄起一层生理性的泪水。

“阿尔,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像一只被大灰狼欺负了的小白兔,脆弱的让人——让人厌恶。”

“你说什么?”邓布利多不可置信的盯着盖勒特那双漂亮的眼睛,现在那里翻滚着某种暗沉沉的情绪,好像暴风雨前乌云笼罩的夜空。

“我说你脆弱,不,懦弱。你总是为了保全表面的平静而忽略真相。承认吧,你爱我,你需要我,你………想念我。”格林德沃笑起来,什么东西在他的眼神里化开,是坚冰,还是乌云?“阿尔,你都让我入梦了。”

“入梦……?”

“是啊。”盖勒特站直身子,从窗口看出去。“霍格沃茨相比起德姆斯特朗气氛轻松不少啊。我们那里只有茂密的针叶林,很没意思。阿尔,带我逛逛校园吧。”

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手撑着桌沿坐起来,他摇着头,仿佛对眼前一切感到不可置信。他看起来褪去了平常所有的明智、坚定……像一个彷徨的少年。

“你甚至不愿意让自己有一个自由肆意的梦境么?”格林德沃从窗边踱步回来,他抓住了邓布利多的手腕,把他拉到更昏暗的走廊里,“阿尔,你跟我提过的厄里斯魔镜,我们去看看。”

“不——”邓布利多抗拒的声音低微的近乎呻吟。他的手腕被格林德沃攥在手里,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圆润匀称的指节扣在他手腕处突突跳动的动脉,邓布利多感到一阵阵眩晕,理智让他想要摆脱,但身体中某一部分却依赖这种感觉。他在清醒的痛楚和迷乱的沉沦中交替,不知归处。

他们的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皮皮鬼,在他看到名震四方的黑魔王和他手中木偶人一样一反常态的邓布利多时,他感觉到一阵慌乱,手里不知从哪一处顺来的几枚铜纳特乒乒乓乓的落到地上。

“有趣的小东西………”格林德沃抬头望向他,一侧嘴角微微勾起,“你知道厄里斯魔镜在哪里么?”

“在——有求必应屋!”也不知格林德沃有什么魔力,这个平常谁也不放在眼里的调皮鬼在他面前活像一个做坏事被逮着的孩子。

“有求必应屋?格林德沃饶有趣味的向邓布利多投去一个探寻的目光。

“格林德沃,你不能在学校里乱逛。你明白的,今天是圣诞节,我不想和你动手,无论你在耍什么鬼把戏……我知道你最擅长这些,离开这里吧。”邓布利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他也不考虑措辞是否过于尖刻伤人,一股脑的把夹杂着坏情绪的话倒了出来。

走廊里一时陷入了沉默。一切都过分安静了,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轻微可闻。皮皮鬼左看看右看看,瞅准机会飞荡着离开了。

格林德沃端详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依旧还保留着年轻时温柔英俊的模样,多了一点圆融和自持,原来他的智慧总是光辉万丈不加掩饰的。他现在显的疲惫而茫然,眼睛红红的,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阿尔。”格林德沃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下来,他伸手抚过对方的脸颊,邓布利多抗拒的向后闪开。

“阿尔,我告诉你我到底在耍什么鬼把戏,如果你愿意这样称呼魔法的话。”格林德沃没有再去触碰他,退后两步负手而立,平静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我们刚刚订立血盟之后,我设计了一个咒语,那时我预感到我们似乎有一段漫长的分离,我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本该一直携手同行的。所以我设定,如果你——如果我们彼此深切的相爱、想念而长久分离,只要我们在某一个时刻同时想象对方就在身边的话,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任何东西都无法阻隔。”

“什么……?”邓布利多哑然,他绝不会愿意承认自己刚刚沉沦在幻想里,他一直在暗示自己与过去一刀两断,他甚至花了许多时间去研究如何割裂血盟。而更加使他心乱如麻的是对方用平静乃至漠然的语气吐露的心声。

深切相爱、彼此想念。

他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防线崩塌决堤,他皱起眉来,眼泪大颗大颗无意识的跌落出来,他用双臂环抱住自己,蹲下身去,不想抬头,不想思考,不想感知,不想面对。他从未如此脆弱。

或者至少从未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展示过这种脆弱。

“邓布利多是最聪慧的。”

“他有珍贵的智慧和足以成为伟人的品质。”

“我一直觉得他应该被分到拉文克劳去,但他分到格兰芬多也没什么问题,他机敏过人但也忠诚勇敢。”

“他是现在最强的巫师。”

“只有他可以对抗他。”

“只有他可以对抗他啊。”

“他应该对抗他!”

邓布利多的脑子里响着这样那样的声音,他们赞扬着、叫嚣着,他已分不清这是赞美还是要挟绑架。

格林德沃倾身下去抱住了他。

“哪怕一刻摆脱出来呢?哪怕一刻完整的只属于我们……为什么不能呢?为什么总是这样呢?以前是你那可怕的家庭,现在是万众瞩目的期待,你是谁?你是阿不思。此时此刻此地,无人知晓无所牵挂,为什么不能呢?”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阿不思抬起头,向格林德沃伸出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欧石楠花的味道扑鼻而来,将他笼罩起来。

“只有今晚……”

“好。”

“有求必应屋不能去。厄里斯魔镜……不看。”

“好。好吧。”格林德沃无奈的笑笑。他总是拿他没办法。

“我可以带你去拉文克劳塔楼,以前跟你说过,那里可以俯瞰到很美的风景。”邓布利多喃喃低语。

“好。”

只在今晚,无关立场,无关一切,什么都好,只有彼此。

十多分钟以后,两个人站在了拉文克劳塔楼的最顶端,那里有一块老出了包浆的木门,鹰状的青铜门环镶在上面。

“生命的意义何在?”鹰环如此提问。

“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问花——”邓布利多温和的笑笑,“生命的意义在于其存在本身。”

鹰环沉默了片刻,慢慢旋开了厚重的青铜锁,门自动的开启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门后是一间偌大的圆形屋子,墙上开着许多雅致的拱形窗户,那些窗户现在遮着蓝色和青铜色的丝绸窗帘,地面上铺着格外舒适的深蓝色天鹅绒地毯。今天是圣诞节,这间休息室的风格与往日有所不同,平日里休息室的穹顶是一片浩瀚星空,学生们在完成天文学作业的时候可以直接仰头观察,实时星象尽收眼底。但今天,穹顶变成了清新的冬青色,悬挂着许多小圣诞树和新年寄语小卡片,涂了金粉的小球在各处悬浮着。

最抢眼的是一团团一簇簇悬挂着的槲寄生,学生们把这种象征着爱、和平与宽恕的植物与漂亮的彩球、松果和铃铛一起扎成精致的花环,有心细的甚至将槲寄生缠在柔软的缎带上,随着人行走带起的微风而飘忽起来。空气里弥漫着微微苦涩的植物香味。

“看起来这里有过一场不愿让教师们见证的盛宴啊。”邓布利多眯着眼睛笑起来,意有所指的感叹。

他走向那扇最近的窗子,伸手拉开,外面雪地反射的月光投射进来,洒落一地清晖。

“你看,很美。”

格林德沃站在他身边一起往外望去,最先入目的就是禁林边那片浩渺的水域,湖面上结了浮冰,白色的鸟儿在浮冰上起起落落,月光和星辰在破碎的冰面上折射出千片万片,细细碎碎如同万花筒里的景色。

格林德沃一直看着外面,许久没有说话。

“确实是适合阿尔你的地方。”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说,“唯一缺憾的是,我不能呆在你的身边,我们走了不同的道路。但是现在——至少此时此刻,这不重要了。”

他转过身看着阿不思,他的眼睛里仿佛藏进了刚刚的月色星光。

“既然孩子们有一场无人见证的狂欢,那我们——也不该辜负槲寄生的祝福。”

他趁着邓布利多目瞪口呆之际倾身吻了下去。第一个吻落在额头,邓布利多下意识的瑟缩起来,向后退去,却蓦然发现格林德沃的手正放在他的后腰上,不轻不重地把他又向那个欧石楠香味的怀抱里收了收。

“嘿,阿尔,知识渊博的阿尔。你不会不知道那个习俗吧。”

格林德沃坏笑着抬起头来,邓布利多一瞬间觉得那个狂放的戈德里克山谷少年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槲寄生下的接吻不可拒绝。”

下一个吻就急不可耐的落在了唇上,他们都闭上了眼睛,封闭除了触觉之外的所有感官,这次邓布利多没有逃,他甚至主动迎合,加深这个吻,他们从未吻过,仅此一次,即便当年他们那么投契,可总是不行、不可以、不能、不对、不确定。

仅此今晚。

格林德沃的唇薄而微凉,带着不可质疑,不容抗拒的力道,邓布利多的唇温润而柔软,就好像依然还是个少年。他们唇齿纠缠,专注于此,笨拙的不会呼吸,两张脸涨得通红。

邓布利多正沉溺其中,忽然觉得唇上一痛,他讶异的睁眼,发现格林德沃一脸坏笑的盯着他,漂亮的异瞳写满了狡黠,他咬了他。

“干什么?”

“叫我的名字。”

“什么?”

“你今天一直叫我格林德沃,而我一直叫你阿尔。你要为此付出代价。”说着,他又咬了一下。

邓布利多吃痛,“嘶”的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挡住笑意顺着嘴角浮起。

“盖勒特。”他说。

“不对。”

“………盖尔。”

“阿尔。”

黎明的光洒进邓布利多的眼睛时,他慢吞吞的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好端端的躺在自己卧室温暖的四柱床上了,被子暖暖的裹在身上。壁炉被施了 持久燃烧的咒语,劈劈啪啪烧的很旺。昨晚的那个吻仿佛幻梦,一场春梦了无痕。

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空落落的。

福克斯饿了,在外边架子上使劲晃了几晃,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邓布利多连忙下床,去杂物架上取了肉干给福克斯吃。

这时,他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只精美的木质匣子,匣子上别着一枝带着晨露的玫瑰。还有一张雅致的硬板卡片,上面如是写道:

给我亲爱的阿尔。

—盖勒特 格林德沃敬上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叠温暖厚实的羊毛袜子。

PS @人止 作为太太的小迷妹,希望太太可以看到我的文章(*Ü*)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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